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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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愛情

等下樓後, 外面空氣驟冷,章恪才說:“你跟他吵什麽?你說了他也不關心你在幹什麽。你沒發現嗎?他對咱兩,根本不在意你們幹什麽, 定期給生活費,剩下的交給家裏阿姨,犯錯了罵一頓, 聽著好像是很寵愛很縱容, 這難道就不是一種漠不關心嗎?”

章辛靜靜看著他, 問:“你想說什麽?”

章恪嗤笑說:“我是沒出息, 但我又不傻。我跟你說,今天這出,保不齊就是逼宮, 你倒是本色出演, 打助攻這麽積極。”

章辛笑起來:“這不是為你嗎?再說了,爸得了家產, 最後不也有你的份。”

章恪固執說:“是你的份,我不要都給你。再說了,都說我是獨苗一根,你看他哪裏寶貝咱們了?沒娘的孩子全憑天照應。保不齊他早有小兒子小閨女了……”

章辛聽得心裏一顫,她根本沒往這方面想。

因為前世, 她確實不知道爸爸最後到底鬧到什麽地步了, 只知道他畏罪自殺了。

她一時間胸悶氣短。

章恪開了車過來說:“快上車,冷死了。先送你回去, 你看看你的臉色差成什麽了, 跟他們浪費時間, 趙嘉敏說你最近忙死了,夏藝姐那邊就夠你忙的了。”

章恪仿佛一夜之間就懂事了。

章辛心裏酸澀無比, 她始終覺得那個傻裏傻氣,會氣人的弟弟,等著她賺錢給他花。

等回家後,樓下已經沒人了,章辛穿羽絨服就很自覺輕手輕腳上樓,結果剛上樓就聽到李珩在書房裏叫她:“你進來。”

章辛:“……”

她回頭看了眼樓梯,真覺得他在家裏裝監控了。

李珩穿著睡衣坐在那裏,翻看的是助理送來的文件,一大摞很多,還有一些她自己根據文件寫的後續的計劃。

臨近過年了,現在回想起來這一年是真的累,她之前是可以減肥,但這半年放開吃,卻比之前更瘦了。

李珩其實說過她就剩一把骨頭了,他似乎很不喜歡細瘦的女生,但是她沒在意。

他叫她進來又不說話,只管翻看她寫的筆記。

章辛被這種靜謐的氣氛搞的莫名,結果等她終於忍不住準備要問的時候,李珩才慢吞吞一字一句說:“你的字跡,和去年完全不一樣,性格也大變。”

章辛鎮定看著他,心裏砰砰的跳,仿佛作弊被抓住一樣,她手攥著衣服的袖子站在門口在想措辭。

李珩繼續說:“從我回來開始,你開始組建工作室,把自己安排的滿滿的,日夜不歇,幾乎每天都是後半夜才睡,你在怕什麽?”

章辛覺得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人攥的緊緊的,幾乎快要被勒死了。

這麽久了,第一個發現她異常的人,居然是李珩。

章辛幹巴巴說:“你想多了。”

李珩嘆息一聲:“而且,你以前沒有失眠的問題,喝酒到半夜倒頭就睡。你現在很怕睡覺一樣。你先進來,把外套脫了。”

即便睡覺著了也是蜷縮成一團,要麽就是哭醒來,你到底經歷了什麽?

他覺得章辛陷入一種癲狂中,他身邊的徐斯年和楊元松,每一個人都說她很像他,上億成交額,厚積薄發,絲毫不見興奮,鎮定的不像話。

但他知道,她表面越平靜,心裏就越忍著,人的情緒總要有一個發洩的出口,而不是一直給自己加碼,不斷加大壓力。

人不是機器,不可能算得分毫不差。

他原本會在南方出差三個月,但是中途會議遇到阻礙,他不也轉頭就回來了。

他更沒有在二十二歲,作出這麽大的成績。

其實她目前的成績,遠超過他,但是她好像根本不在意,就像在完成任務一樣。

章辛知道他沒有證據,沒有人能證明她是個有問題的人。

她很篤定,所以她當然不會承認。

“我,大約是想,賺比章家更多的錢吧。讓那些曾經辜負過我的人,都仰望我。”

“包括你喜歡的那個t男人嗎?”

“啊?”章辛被他一驚一乍的,等反應過來她才說:“他,不需要我證明,他會一直支持我。”

李珩冷冷看她一眼,低頭繼續看她寫的東西。

她對四維科技的未來,有種超乎冷靜的篤定。明明一年前還糊塗蟲一樣的人,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變化。

章辛探過去湊跟前看著她的文件,故意問:“我寫的策劃案有問題?還是公司營業你不滿意?我說你這種投資人也太挑剔了吧?半夜逮我,就為了這個?”

她開始胡攪蠻纏,女人誰不會吵架啊?

李珩擡頭靜靜看著她,問:“你在怕什麽?躲避什麽?”

他的目光太靜了,盯著她的時候,不論她這麽插科打諢都混不過去。

他一直都是那個心思縝密的李珩,是她太想當然了。覺得只要自己掩飾的夠好,他就不可能發現。

章辛坐在他對面,看著他問:“我如果說……我死過一回,我的一生如走馬燈,在我眼前閃過,我覺得自己太沒勁了。就想活得精彩一些,你敢信嗎?”

沒想到李珩說:“我信。”

章辛:“你有病吧!”

她說完站起身就出門去了。

李珩卻看著她的背影,一直都沒說話。

等章辛洗澡出來,李珩難得開了酒,章辛覺得他還是需要關心一下的,畢竟是合作夥伴。

她就問:“徐斯年說,你半年都不一定能回來,你怎麽突然就回來了?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?”

她以為李珩不會說,結果他給她倒了杯酒,然後說;“是有些麻煩。”

章辛特別願意聽這種麻煩,主要是她身邊真的可以教導她的人只有李珩。因為李珩有很多經驗。

雖然她嘴裏不承認,但有一個智慧穩重的人在身邊,總歸不一樣。

她就算年輕短智也好,幼稚沖動也罷,走錯路,總有人拉她一把。

她摸摸鼻子:“這樣吧,我就勉為其難聽聽你的困難,說不準還真能幫你。”

李珩也不拆穿她,開始和她講,港口的承建,包括航線,以及海外的分公司的險象環生……

章辛也沒想到兩個人會聊這麽久,章辛從最開始聽著,到最後慢慢開始問:“所以,這次的事情,很可能是沖你們家來的,不是集團的問題?也不是這個項目的問題?”

李珩:“很多時候,事情並不是單針對某一個人或者是某一家,或者說大家不對付,彼此立場不同利益自然也不同。出現分歧是很正常的。”

章辛問:“你一直都這麽想得開嗎?”

李珩又給她滿上:“那若是有一天你和夏藝利益出現分歧,你會和她反目嗎?”

章辛想了想:“不會,我會歡送她。”

看吧,就這麽簡單。當利益大到雙方都不敢輕易妄動的時候,和氣生財是條好的出路。

就算陳玉生為了承建商的標,花盡心思,手段並不光彩,但他和陳玉生依舊是朋友,因為沒有傷害到本質利益。

章辛由衷說:“你一定是個很可靠的朋友。你的朋友們一定很信任你。”

李珩:“你也是一個很不錯的老板。”

章辛嗤笑一聲,轉過頭看著窗外,慢吞吞說:“我啊,我就是在模仿你們,怎麽才能做一個還不錯的人。讓別人提起我的時候,不再是一臉鄙夷。而是覺得我這個人還不賴,我就覺得我成功了。我長這麽大,從來沒人教我親人離世,友誼破裂,感情受挫,遇到創傷,被欺淩,焦慮孤獨的時候該怎麽辦。我也不夠聰明,一個人也消化不了這些,我遇到的問題實在太多了,沒有一個人能教我,我吃過很多很多苦頭,失去過很多很多,我的每一點長進,都是教訓換來的,到現在才有了這一點點長進……”

她有點喝多了,話多精神亢奮,但始終還有防備心。

李珩是個很冷靜的人,而且他不是感性的人,可有時候人就是這樣,不分對錯,就是會偏愛。

對,所有的感情開始,都是偏愛,沒有公平一說。

很多故事中,愛都是積極向上的,仿佛愛上一個人就會脫胎換骨的變得更好。

但是愛情之所以迷人,是因為它不可控、不確定。愛情的確會改變人,但未必就是‘好’或者‘正確的’。

畢竟它是很私人的感情。

李珩從前一直以為她是因為失去愛情了,才學會成長了,又或者是因為她愛著那個男生,所以學會了忍讓,學會將自己變得更好。

但是現在他不這麽想了。

他心裏還是有種不可思議的想法。

因為只是一場感情,不至於把人變的滄桑,變得成熟到對所有人都慈悲。

他其實更相信她早已經如走馬燈一樣縱觀過自己的一生。

雖然很不可思議。

章辛等眼睛裏的淚回流後,才看著他,隱隱約約說了句,謝謝你,沒有讓我走到絕路。

前世章恪出事後,她很長時間就跟瘋了一樣,尋死的念頭一直都有,差點活不下去了,一直是李珩盯著她,告誡她要振作自立。

李珩聽到了她的呢喃,死死盯著她,問:“什麽時候的事?”

章辛理智回歸,站起身笑起來:“很久很久以前了。你不用套我的話。我說了你信我,我一定不會背叛你,一定值得你投資。”

李珩淡淡說:“你喝多了。”

章辛也不反駁,只管回去睡了。

兩個人自從喝完酒,就變得交心了很多。

老太太今年是註定在北面過年的,老爺子也不知道是覺得虧欠發妻,還是想起了自己年少青蔥的歲月,上年紀的人就是這樣,總會回憶往昔,意氣風發,臨近過年還一直來看老太太。

直到除夕那天,章辛和章恪陪著老太太在醫院裏過的,章擇明則是慰問基層,沒有回來,所以這個年過的平靜毫無波瀾,老宅那邊都默認沒有通知她和章恪回去。

章辛在年前給員工發了獎金,她不愛搞那些禮品之類的,都是單純發錢。李珩說是出差了,但是章辛覺得他是回家陪家人去了。

大家好像都在忙忙碌碌的,章恪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家具廠,他確實懂事了,章辛對他的要求不多,只要有自己的事情做,不要再和從前那樣,整天不是游戲就是泡吧、戀愛。要麽就是被人慫恿著去做危險的事情。

盡管他現在依舊懶散,喜歡最新款的游戲機,吃穿都要好的,還有些嬌氣。但他能為了拍片子,一整天和老師傅們混在廠房裏,買茶水伺候,懂得尊重老一輩的手藝人。

男孩子不一定非要多有錢,但一定要有胸襟,要懂得尊重別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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